第六十六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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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三合一
何晶晶彎著眼睛，眼裏笑意看不真切。
楚詩語和許君月對視一眼。
“我跟你說，我覺得咱們童陽……”許君月興致勃勃想說什麽，臺上傳來話筒刺耳的音效，打斷了她的話。
楚詩語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像要開始了，出去再說吧。”
“哦，行吧。”
何晶晶註視著二人，笑容變得意味深長，隨後對許君月說：“你跟童陽關系真好，明明我們認識得更久，我都有點嫉妒了。”
“說什麽呢。”許君月朝她眨了眨眼睛，“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說這種傷感情的話啊。”
“我的錯，不說了。”
“歡迎大家來到《我和我的朋友》錄制現場，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保持安靜，將手機靜音，也不要使用電子設備拍攝視頻，謝謝配合。”
旋即，觀眾席安靜下來。
這種環境極易讓人產生困倦，再加上童陽對節目不感興趣，節目錄制還沒正式開始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突然，一陣歡快的音樂在演播室響起，奇裝異服的伴舞迅速跑到舞臺中央。
大概是主持人的開場舞。
童陽懶懶看著，打了個哈欠。
舞蹈結束，幾位主持人做了自我介紹，隨後就是嘉賓出場。
嘉賓出場節目是一個歌舞表演，男嘉賓穿著色調十分統一的黑色西裝，周敬雲一頭白頭發在人群中十分顯眼，臺風還行，不怯場，看來是平常對自己嚴格的管理起了作用。
音樂停止時，他朝眾人方向擡起下巴，頗有幾分挑釁意味。
許君月擡手送給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音樂聲重新響起，變得柔和許多。
一個吊著威亞的女生，穿著仙氣飄飄的衣服從觀眾席上空飄到了舞臺中。
她落在舞臺中央，朝眾人回眸一笑，正是季佳恩本人。
舞臺四周的伴舞圍繞在她身邊，替她解開了威亞的繩索，牽起她的衣袖用力拉扯，古裝戲服立刻一分為二，露出藏在裏面的俏皮白色超短裙，音樂也再次變得歡快起來。
童陽正了正神色，和在照片上看到的季佳恩不同，本人要比照片和視頻好看許多，五官十分靈動，細看之下，和周敬雲有三分相似。
“大家好，我是季佳恩，初次和大家見面，請多多指教。”
“哇！！！”
“季佳恩！！！”
現場掌聲響徹屋頂，童陽聽得眉頭緊皺，她果然不適合來這種地方。
綜藝流程大部分都一樣，將綜藝原住民和嘉賓分成兩個陣營，通過游戲PK方式贏得勝利，最終獲取獎勵。
這期節目只有季佳恩一位女嘉賓，主持人和其他男嘉賓明裏暗裏都在捧她，誰讓人家正是事業如日中天時呢。
可能童陽鮮少接觸這種娛樂項目，一直興致缺缺，直到綜藝錄制結束。
她唯一感想就是自己浪費了寶貴的兩個小時。
節目散場，觀眾意猶未盡，畢竟童陽這種將時間看得和生命一樣重要的人還是少數，而且她不喜歡這種娛樂項目。
他們散場後沒有直接離開，站在員工通道入口處等周敬雲出來。
幾分鐘後，妝都沒來得及卸的周敬雲，滿頭大汗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久等了，童陽，你跟我進來吧。”
童陽頷首道：“好。”
楚詩語把金琪給的照片交給她，說道：“我們在外面等你。”
“嗯。”
童陽和周敬雲一起走進了員工通道，工作人員行色匆匆，並沒有因為節目錄制結束就顯得放松。
“感覺怎麽樣？”周敬雲問道。
童陽道：“你想聽實話嗎。”
周敬雲正色道：“不想，我覺得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滾。”童陽白他一眼。
“好了，說真的，你覺得我表現怎麽樣？我可是綜藝首秀，那幾個肯定不是誇我就是損我，一點都不客觀。”
童陽道：“一般。”
“主觀還是客觀？”
“主觀。”
“那麻煩你客觀一點！”
童陽想了想，說道：“客觀來說，你的表現還不錯，比其他幾位男嘉賓好……”
“臥槽！你閉嘴！”周敬雲緊張地環顧四周，“姐姐，這可是會得罪人的！”
“白癡。”童陽無語，“不是你讓我客觀一點嗎。”
“我的錯我的錯！但是連你這麽不近人情的家夥都這樣說，看來我的表現確實還不錯，不知道首秀之後有沒有公司簽我呢。”
童陽似笑非笑道：“如果你能活過二十四號淩晨，也就是今天晚上，說不定就能正式出道了。”
周敬雲道：“你這是什麽話，活過今天晚上我不是輕輕松松？”
“那可未必。”童陽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敬雲臉色一僵，打量著童陽的表現，“不是吧……”
“我像在跟你開玩笑嗎。”
“不像……”
童陽比出五根手指，“這個數。”
“五百萬？？”周敬雲震驚地連連搖頭，“不行，五百萬我拿不出來！”
童陽疑惑道：“我看起來有這麽不近人情嗎？”
“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那就五百萬。”
“不是，童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你當然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
童陽冷哼一聲，“五十萬。”
“成交！”
“怎麽說？我又會遇到什麽？”
童陽道：“不清楚，先帶我去見季佳恩，出來再說。”
周敬雲腳步停頓下來，左右環顧一圈，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問道：“季佳恩不會也有危險吧？”
“嗯。”
“嘶……我就納悶，你看起來也不像會追星的人。”
童陽瞥他一眼，說道：“放心，你一定死在她前面。”
周敬雲：“……”
他可是一點都放心不了。
到了一間休息室外，兩人停下腳步。
周敬雲敲了敲門，“佳恩姐，我們來了。”
數秒鐘後，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請進。”助理打開門，側身將路讓開。
“周敬雲！你這個王八羔子！我說了讓你晚點再來！”女生清亮的聲音響起。
隨後，一只高跟鞋劈頭蓋臉甩了過來。
童陽眼疾手快淩空接住，擡眼看見一個穿著超短裙，大喇喇靠坐在沙發上的女生。
“你好啊，小妹妹。”季佳恩叼著一根棒棒糖，滿臉不以為意。
饒是童陽也沒想到她私底下和銀幕上差距那麽大。
“佳恩姐，你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能不能註意一下形象。”
“老娘今天的營業結束了！還註意什麽形象啊！難道像你一樣？還沒出道偶像包袱就那麽重，累不累啊？”
季佳恩完全不顧形象，性格倒是有些潑辣。
“敬雲，你進來吧，我把門關上。”經紀人無奈地說。
童陽率先走進去，把高跟鞋放在是沙發旁。
“隨便坐嗷，別客氣。”季佳恩像條鹹魚似的，妝容造型都還沒整理，蹭得亂糟糟的，和屏幕上的白月光形象大相徑庭。
“麻煩簽一下名。”童陽把照片遞給她。
“嗷，我看看。”
季佳恩把照片接過去，嫌棄地咂舌，“這張P得太過了，不好看。”
“佳恩姐，你能不能給人家留一點明星濾鏡？雖然她不是你的粉絲。”
季佳恩迷迷瞪瞪的眼睛瞬間睜大，“不是我的粉絲？你不會要簽名照去海鮮市場賣吧？”
童陽道：“不是……”
“我給你多簽幾張，價格掛高點兒！我之前看到有人賣我的簽名照500塊！五、百、塊！我什麽咖位！我的親筆簽名照只值五百塊？氣死我了！”季佳恩齜牙咧嘴地罵道。
童陽頓了頓，“那你多簽幾張吧。”
反正回頭可以賣了賺錢，不要白不要。
“等著！我給你找幾張我覺得好看的！”
“謝謝。”
周敬雲看了眼忙活的季佳恩，嘆息道：“不要介意，她從小性格就這樣。”
“介意什麽？”童陽眼神十分真誠，“你表姐她是好人。”
周敬雲：“……”
“幫你賺錢的都是好人吧？”
童陽不解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來！給你！”季佳恩把一疊早就簽好名的照片遞給她，“記得價格掛高點兒啊。”
童陽接過一疊簽名照，沈默片刻，問道：“謝謝，你簽名照賣這麽低的價格，考慮過其他因素嗎？”
季佳恩疑惑看著她，“什麽因素？”
周敬雲道：“嗯，簽名有點醜陋。”
“滾滾滾！我字不好看你是第一天知道嗎？這些都是我練習簽名的成果呢！”
只要能賣錢，童陽不介意。
“謝謝，我就收下了。”
“不客氣不客氣。”
季佳恩重新回到座位上鹹魚躺，“周敬雲說你想跟我聊聊，你想聊什麽？”
童陽道：“能讓他們出去一下。”
季佳恩擺了擺手，對周敬雲幾人道：“你們先出去，我跟小妹妹單獨聊聊。”
“行。”
“我們在隔壁。”
其他人離開房間後，偌大休息間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季佳恩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迅速從沙發墊縫隙摸出兩包辣條，將其中一包遞給童陽。
“幫我保密哈！他們不讓我吃。”
童陽默了默，接過來，“好。”
“哇！好香！好辣！人間美味！”
“當明星到底有什麽好？又要保持人設，又要身材管理、表情管理，屁事一大堆，周敬雲那小子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熱衷於娛樂圈。”
童陽聽得好笑，問道：“那你又是為了什麽？”
“搞錢啊！等我賺夠了錢，拿到所有獎項，一定要在巔峰時期宣布隱退，成為娛樂圈裏的傳說！”
童陽點頭道：“想法不錯。”
“要不你來跟我一起幹？我覺得你這張臉一定能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童陽道：“以後再說吧，現在沒時間。”
季佳恩吃得滿口油光，盯著童陽看了幾秒，忽然道：“其實我知道你。”
童陽神色詫異，“你知道我？”
“啊，你朋友上過熱搜。”
“你有時間玩手機？不是聽說你們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上網嗎？”
季佳恩道：“想什麽呢？再忙也有時間上網，而且沒有粉絲想象得那麽忙。”
“你成績那麽好有什麽訣竅嗎？”
“有。”
“什麽？什麽？”
“好好學習。”
季佳恩翻個白眼，翹著一條腿在半空晃了晃，“我覺得效果一般。”
“你在談戀愛嗎？剛才觀眾席上坐你旁邊的男生是你男朋友？那幾個油膩男剛下臺就想讓助理去聯系你和朋友呢。”
“沒有，不是。”
停頓片刻，童陽疑惑道：“為什麽要聯系我們？”
季佳恩聳肩道：“可能以為你是他們誰家的粉絲，這種操作在娛樂圈很常見，美其名曰滿足粉絲的幻想，和愛豆近距離接觸，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咱也管不著。”
“不過這些男的玩膩了就丟，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你朋友別上當，千萬不要被好看的皮囊迷惑。”
童陽倒是不擔心其他人，楚詩語沒這麽笨，至於許君月，這人不會吃虧。
“啊！怎麽越聊越遠了！”季佳恩坐直身體，“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童陽思忖片刻，她的確想來接觸一下季佳恩，但是沒想到過程這麽順利，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
距離她被平行世界殺死，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呢。
“我想和你談一筆買賣，和你的命有關系。”
季佳恩目瞪口呆，“你想買我的命？”
“不是……”
“有人想買我的命？多少錢？我看看值不值。”
童陽道：“我只能告訴你，未來兩年內你一定會死。”
季佳恩楞了楞，壓低聲音道：“我就覺得你不像普通人，你不會是什麽大師的傳人吧？我前段時間去算命，師父說我2026年有一場大劫，能過去就大富大貴，過不去就沒了。”
童陽真誠地說：“師父算得很準，2026年你沒了”
季佳恩：“……”
“我看他那麽年輕，還以為他是騙子呢！現在連你都這麽說……現在你們玄學圈這麽卷了？年紀輕輕就算得這麽準了？”
童陽福至心靈，問道：“那位道長叫什麽名字？”
“姓唐，好像叫唐什麽言？”
“唐舒言？”
“誒！對了！”
巧了嗎，這不是。
“他真這麽說？”童陽問道。
“對啊，他還說憑我自己渡不了劫，需得貴人相助，否則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童陽瞇起眸子，沒想到唐舒言那小子還有幾分真本事，讓他算出來了。
難怪，749局怎麽會讓一個神棍成為編外人員呢？還屢次讓他參與平行世界相關的事情，搞不好他還隱瞞了不少東西。
季佳恩道：“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才不會輕易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童陽神情認真，“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曾經我也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那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我可能就是唐舒言說的那個幫你渡劫的貴人。”
季佳恩瞇起眼睛，“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不像。”
季佳恩皺起臉頰，“但是，讓我一個唯物主義者相信這麽天方夜譚的事情，太難了吧。”
童陽聳肩道：“現在距離你死亡的日期還很遠，你有的是時間考慮。”
季佳恩半信半疑道：“我怎麽死的？”
童陽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季佳恩沈默數秒，問道：“你願意無條件幫我？”
“當然不是。”
“條件是什麽？”
童陽比出五根手指，讓季佳恩自己揣測。
“五千萬？”季佳恩露出驚愕表情，“雖然我的命值得起這個價，但是未免太高了吧！”
童陽面不改色道：“價錢可以商量。”
季佳恩咬牙道：“我最多、最多只能給你兩千萬。”
“成交！”童陽一口應下。
季佳恩一楞，“這、這麽爽快？”
童陽道：“當然，看在你年輕貌美的份兒上。”
“啊哈哈哈……那倒是！”
“可是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啊。”季佳恩苦惱地皺起眉頭，“你有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有。”
季佳恩眼睛一亮，“什麽？快給我看看。”
“不給。”
“啊？”季佳恩楞住，“你有證據不給我看，還想讓我答應和你交易，花兩千萬買自己的命？”
童陽聳肩道：“我說了，你有很多考慮機會，我不著急，你也別著急。”
“哇！小妹妹你真是！這麽會談生意你不要命啦？”
童陽道：“交換一下聯系方式？錢可以事成之後再給。”
“真的？”
“騙你幹嘛。”
季佳恩死亡案發生在2026年五月末，有的是時間。
“那好吧。”
“不要把我的私人聯系方式給別人哦，如果你要賣，價格標高一點！”
童陽失笑，“知道了。”
事情比她想象中順利得多。
已經和季佳恩取得聯系，她的事情暫時不需要著急，接下來只要解決了二十四號淩晨周敬雲的事情，將五十萬報酬拿到手裏。
她再攢攢，不加上葉淮那兒的欠款，都可以在首都全款買套房了。
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休息室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佳恩，時間不早了，我們收拾收拾該回去了。”
“哦！知道了！”季佳恩手忙腳亂地將沒吃完的辣條藏起來，剛回到沙發上，房間門就被打開了。
“一股什麽味兒？”
“季佳恩！你是不是又偷吃辣條了？”
季佳恩一臉無辜，“我？沒有啊！”
“那屋裏怎麽一股辣條味？”
季佳恩指了指對面的童陽，說道：“可能是她在吃吧？你看，她手上還拿著呢。”
經紀人皺眉看了童陽一眼。
童陽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對季佳恩說：“我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註意安全啊！讓周敬雲那小子送你回去。”
“好的。”
童陽停頓片刻，說道：“佳恩姐，你嘴沒擦幹凈。”
“臥槽……”季佳恩立刻捂住嘴巴，目光心虛地飄向經紀人。
“季、佳、恩！”
“啊啊啊！我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了！！”
童陽深藏功與名，大步離開了休息室。
周敬雲站在走廊裏等她，自己卸了妝，換了身衣服，問道：“和佳恩姐談妥了？”
“沒呢，隨她信不信。”
“如果她不信呢？”
“那就死唄。”
童陽斜睨著他，“或者，你幫她給錢？”
周敬雲神色猶豫，“多少錢？”
童陽比出兩根手指，“這個數。”
“兩百萬？”周敬雲陷入沈思，兩百萬的話，努努力，一年內還是拿得出來。
“兩千萬。”
“？？？”
周敬雲鄭重其事道：“我覺得這種事，還是她自己想辦法解決比較好。”
“不過，為什麽佳恩姐那麽貴啊。”
童陽淡淡道：“她是大明星，她的命值錢一些。”
“那倒是。”
雖然童陽一開始沒打算報這麽高的價，順水推舟而已。
“如果我以後出名了，你也會漲價嗎？”
童陽：“？”
“你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死幾次嗎？”
周敬雲騷包地甩了下頭發，“主角不就是要經歷各種艱難險阻，在困境中成長，最後將反派一舉殲滅嗎？”
“白癡。”
“那我到底是怎麽死的？”
“失足落水，我還不確定和平行世界有沒有關系。”
“失足落水？電視臺附近倒是有一條河，我還打算帶你們過去吃宵夜慶祝一下呢。”
童陽哼笑一聲，“慶祝你英年早逝啊。”
“那還是算了，換一個地方吧。童陽，是不是只要我平安渡過明天淩晨就沒事了？”
童陽道：“根據我以前的經驗，如果和平行世界有關，除了弄死罪魁禍首，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周敬雲擰著眉頭，“那怎麽辦？”
“所以，今晚河邊還是得去，至少要確定和平行世界有沒有關系，如果往後延，等我上課了，你就沒那麽幸運了。”
“如果我被平行世界殺死，你是不是可以循環過來救我？”
童陽冷冷看他一眼，“可以，五千萬。”
周敬雲神色乖巧，“那我們還是今天晚上就解決了吧。”
“說起來，我沒想到晶晶會來捧我的場。”周敬雲嘆息道。
“我以為那件事之後，她再也不想和我們見面了。”
說到何晶晶，童陽目光放得悠長了些，意味不明地說：“有時候越正常，就越反常，自己琢磨吧。”
童陽跟何晶晶的關系說不上親疏，對方無論變成什麽樣子，做出什麽事情都影響不了她，至於其他人如何看待何晶晶，跟她沒什麽關系。
走出員工通道，看到站在路燈下吹冷風的幾個人。
“你們終於出來了！”
“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闖進去抓人了！”
楚詩語凍得臉頰通紅，說道：“你們終於出來了。”
周敬雲詫異道：“那邊不是有休息的地方嗎？”
楚詩語蹙眉道：“我們在等晶晶回來。”
“晶晶？”周敬雲在人群中看一圈，沒看到晶晶的身影，“她去哪裏了？”
陶白解釋道：“她和一個經紀人走了。”
“你們讓她一個人跟著去了？”
許君月道：“我讓她別去，她非說要和愛豆見面，還讓我們在這裏等她，我有什麽辦法。”
胡朔面露擔憂，“這麽久沒回來，她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她去了哪邊？”
胡朔指了指黑暗中一個方向，“那邊。”
“打電話了嗎？”童陽問道。
“打了，一直沒人接，幾分鐘前回了兩條信息，讓我們再等等，她沒事。”
聞言，童陽斂了斂眸光，“她是成年人，又是在清晰的狀態下被帶走，這附近都是監控，再等等吧。”
“嗯，再等等吧。”
“唉。”胡朔嘆息一聲，“晶晶不知道怎麽回事，以前沒聽說她有喜歡的明星啊。”
陶白道：“不清楚，可能最近挺感興趣，等會兒再不回來，就過去看看吧。”
不確定何晶晶什麽時候回來，打電話過去她不接，只是回覆信息讓他們再等等，為了確定發送信息的人是她，還專門讓她回了一句語音。
“我沒事啦，和哥哥見面很開心，我想和他再聊一聊。”
從聲音和語氣上聽不出什麽不對勁。
一行人沒有辦法，電視臺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附近也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電視臺正門對面那條街上倒是有24小時便利店，不確定何晶晶去了什麽地方，他們只能站在原地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上就要到十一點半了，氣溫越來越低。
“冷嗎？”陶白輕聲問道，“不然你們幾個女孩子先回去，我們在這裏等她回來。”
童陽搖頭，“沒事，還沒給周敬雲慶祝呢。”
楚詩語和許君月兩人知道今晚可能發生的事情，附和道：“我們一起等吧。”
“今晚誰都別想跑，不醉不歸知道嗎？看我把你們全喝趴下！”
“好啊！誰怕誰！你胡哥跟人喝酒就沒趴下過！”
許君月嗤笑一聲，“你是沒被喝趴下過，只是吐得像條狗一樣，還不承認。”
“你胡說！”
“不信你問他們！”
童陽和周敬雲沒參與他們的話題，她沒喝過酒，沒有發言權。
“老大，明年十八歲生日，咱們給你好好慶祝唄？到時候就能喝酒了！”
陶白道：“可以去我家，不用擔心安全。”
“你家海邊那套別墅不錯，到時候借來用用，給咱老大辦一個生日派對！”
楚詩語道：“海邊不錯，我很久沒去過了。”
童陽聽他們談天說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童陽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
突然發現屏幕上多出一條細膩彈窗，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們聊得很開心啊】
童陽沒有保存過這個號碼，在此之前也沒有任何來電交流。
【你羨慕？】
童陽不清楚是誰，隨便回了一句話。
十一點三十二分，許君月收到了何晶晶的信息。
“晶晶說她在青河邊上的燒烤攤等我們。”許君月道。
“青河？就在旁邊那條街後邊兒，她怎麽一個人跑那邊去了？”胡朔疑惑道。
楚詩語和幾個了解內情的人面面相覷。
十一月二十四號淩晨……失足落水……青河……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周敬雲臉色蒼白，神情迷茫。
他失足落水和何晶晶有關系？
為什麽呢？
難道因為何靜靜去世？
可是，當時他們都沒有辦法啊。
楚詩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童陽已經把失足落水的事情告訴他了。
“別想太多，你不是跟君月說過，今晚要帶我們在青河旁邊吃飯慶祝嗎？她可能只是提前過去了。”楚詩語安慰道。
許君月努嘴，沒說話。
童陽道：“走吧。”
無論周敬雲失足落水的事情和何晶晶有沒有關系，他們必須要以身試險，找到罪魁禍首，從根源將其拔出，才能避開。
電視臺距離青河不遠，步行十分鐘就看到一條籠罩在黑暗中的河流。
河邊冷風肆意，路燈明亮，由於夜深，河岸兩邊幾乎已經沒有行人。
周敬雲走在岸邊，看了眼緩緩流淌的河流，看不清顏色，只覺得像一張黑色幕布，深不見底。
“好冷啊。”胡朔縮了縮脖子，渾身直打哆嗦。
童陽穿得厚一些，沒什麽感覺，許君月向來是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主兒，這會兒凍得直往她們身上鉆。
楚詩語解開毛呢大衣將她裹進來，兩個人跟連體嬰似的。
“這裏！”
河岸右邊臺子上站著一個女孩，戴著雪白的手套朝她們揮了揮。
“晶晶！”
“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我們在那邊等了好久，冷死了！”
何晶晶彎起眼睛，說道：“我順路就先過來了。”
“快上來！這裏有爐火。”
眾人邁上階梯，來到臺子上，那邊商家已經快打烊，收了攤子，開著一扇窗戶，亮著昏黃的燈。
何晶晶站在座位旁，桌上擺了些烤好的食物，旁邊還放著幾紮啤酒。
“老板他們關門了，所以我隨便點了一些，不夠的話還可以自己烤。”
“哇！好香啊！”
“爐子……爐子……冷死我了。”
何晶晶把眾人讓進座位，笑說：“不好意思，和哥哥聊得太開心了，沒註意時間，讓你們久等了，今晚我請客吧。”
“那好啊！”
“沒白等！”
童陽落座後，陶白自然地坐在了她身邊。
周敬雲神色怔忡，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不吃啊？我辛辛苦苦烤得呢。”何晶晶神情無奈，“你們不會怕我下毒吧？”
何晶晶目光掠過眾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眾人畢竟經歷過喜利商場的事情，就算不清楚原因，但是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何晶晶的反常。
何晶晶隨便拿起一串烤好的素菜，咬下一口，說道：“放心吧，我沒下毒。”
“不就讓你們多等了一會兒，咱們怎麽說也是朋友，不至於吧你們。”
“嗐！這是什麽話？我就是凍懵了。”
“砰——”
許君月忽然將一罐啤酒重重放在桌上。
她臉上表情鮮少那麽認真，頭發被河岸的風吹得淩亂不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何晶晶。
“老規矩，真心話大冒險，誰慫誰孫子，敢不敢來？”許君月問道。
飯桌上陷入沈默，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何晶晶身上。
何晶晶臉上表情逐漸斂了下去，半晌後，說道：“好啊。”
楚詩語道：“晚上喝太多不安全，還是室外，喝酒的話，我們點到為止。”
“童陽未成年，她喝飲料。”
“太不公平了吧，我們也沒比她大多少。”何晶晶垂眸道。
陶白蹙眉，“晶晶，她還小……”
“我也沒有很大啊，她不喝沒意思。”
童陽瞇眼看她，奪過許君月手裏的啤酒罐，單手開了罐子，仰頭給自己灌了進去。
她沒喝過酒，除了有些冷、有些苦，勉強還能接受。
“童陽……”
童陽皺著眉頭，抹了下嘴角，將空了的啤酒罐捏扁。
“我喝了，後面不喝了。”
何晶晶怔楞看著她，呼吸有些輕。
“好了，現在還有意見嗎？”許君月問道
“沒有。”
童陽雖然沒喝過酒，但是不至於一杯就倒，吹會兒冷風就好了。
手機彈出兩條消息，葉淮發來的。
【回家了嗎？】
【抱歉，到家的話可以回覆一下嗎】
童陽跟他說過今晚要和許君月他們一起看節目。
童陽反手一張自拍發了過去。
葉淮：【好，玩得開心，註意安全】
隔了半分鐘，又發來一條消息：【晚上回去嗎？你們喝酒不方便開車】
學習是為了搞錢：【不知道】
葉淮：【安排好了嗎？】
【沒有】
葉淮：【地址方便給一下嗎？】
【你別來】
葉淮：【我聯系一下附近酒店，讓司機過去】
童陽把青河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照現在這個架勢，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找個人來收拾一下爛攤子吧。
葉淮：【好，一會兒就到，結束了跟我說一聲。】
【行】
“老大，專心點兒玩游戲好不好！”許君月白眼道。
“不會在和葉淮聯系吧？”
童陽關掉手機，聳肩道：“是又怎麽樣。”
“呦！有情況啊？你弟弟知道豈不是要哭死。”
童陽懶懶撐著下巴，“沒什麽情況，順水推舟。”
“一點意思都沒有？”
童陽道：“長得不賴。”
“噗——不然他有什麽東西勾得住我們家童陽！”
童陽失笑，“不至於。”
她就是覺得新奇，看看葉淮想做什麽。
陶白怔了怔，問道：“葉淮？白馬集團葉天臨的兒子？”
“你認識啊？”
“他不是有很嚴重的心臟病……”
“但是他帥啊！”
“而且還很聰明！”
童陽表情沒什麽變化，“玩游戲吧。”
“來來來！讓我轉到童陽，我倒要問問看你對葉總是個什麽感覺！”
“陶白？開門紅啊你！”
“喝喝喝！”
陶白喝了杯啤酒，說道：“我選真心話。”
“誰問？”
“我來。”何晶晶舉手，“你是不是喜歡童陽？”
“晶晶牛啊！貼臉開大！”
“不許說謊！不許生氣！咱們誰都看得出來！”
陶白無奈道：“是。”
“哇哦！”
“你表現這麽明顯，生怕誰不知道啊？”
童陽掃了他一眼，說道：“你太乖了，我不喜歡。”
童陽說得直接了當。
陶白嘆息一聲，“我看出來了，本來還想堅持一下的。”
“沒必要，死心吧。”
“難得大家聚在一起，爽快一些！以後還能做朋友！”
“我本來就快死心了。”陶白笑了笑，“高中時候和葉淮同一所學校，他成績很好，病情實在控制不了，才輟了學。”
“好了好了，下一個下一個。”
“胡朔！”
“喝喝喝！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
“好！我來出！上次和你約會的混血姐姐聯系方式還有嗎？”
“有啊，怎麽了？”
“給她發一篇超過五百字的道歉小作文，最後說那天的飯錢能不能A一下。”
胡朔道：“那天吃飯她給的錢……”
“什麽？那你就更應該A了！快快快發！”
“好吧。”
在眾人監督下，他編輯了一篇非常誠懇的小作文，並提出要和她A那天的飯錢。
“下一個！下一個！”
“許君月！終於輪到你了！”
……
或許因為熟悉的游戲，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融洽。
直到指針指向周敬雲，他選擇了真心話。
何晶晶表情促狹，意有所指，“此時此刻，你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麽？”
周敬雲怔了怔，他的臉色從坐下來時就沒有好看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想，如果靜靜還在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周敬雲沈聲道。
聞言，熱鬧酒桌上忽然變得安靜。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許君月都難得有些沈默。
其實，他們都能感覺到了不正常。
氣氛看似和諧，卻仿佛隔著什麽東西，讓人摸不著頭腦。
有時候，更像在強顏歡笑。
如果真的那麽開心，仿佛何靜靜已經被他們拋下，只有他們在不斷向前。
“大家記得靜靜啊？”何晶晶托著下巴，彎著眼睛，“我還以為你們早就不記得她了。”
“何靜靜，我的雙胞胎妹妹。”
何晶晶的反常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真心話大冒險的酒局，本就是許君月找的托詞。
包括童陽，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何晶晶不對勁。
許君月昂首，“繼續吧。”
她轉動指針，最終指針剛好停在了她面前。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許君月將杯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大冒險。”
“好啊，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何晶晶莞爾道。
許君月點頭，“沒問題。”
何晶晶抓起用於剪切烤肉的剪刀，將一只手按在桌子上，重覆道：“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晶晶？”
“何晶晶！你瘋了！”
意識到她想做什麽，大家表情都變得很難看。
何晶晶只是看著許君月，問道：“敢不敢。”
許君月站起身，將頭發撩到耳後，彎腰將左手按在桌上，右手抓起另一把剪刀。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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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晶晶彎著眼睛，眼裏笑意看不真切。
楚詩語和許君月對視一眼。
“我跟你說，我覺得咱們童陽……”許君月興致勃勃想說什麽，臺上傳來話筒刺耳的音效，打斷了她的話。
楚詩語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好像要開始了，出去再說吧。”
“哦，行吧。”
何晶晶註視著二人，笑容變得意味深長，隨後對許君月說：“你跟童陽關系真好，明明我們認識得更久，我都有點嫉妒了。”
“說什麽呢。”許君月朝她眨了眨眼睛，“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說這種傷感情的話啊。”
“我的錯，不說了。”
“歡迎大家來到《我和我的朋友》錄制現場，節目馬上就要開始了，請大家保持安靜，將手機靜音，也不要使用電子設備拍攝視頻，謝謝配合。”
旋即，觀眾席安靜下來。
這種環境極易讓人產生困倦，再加上童陽對節目不感興趣，節目錄制還沒正式開始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突然，一陣歡快的音樂在演播室響起，奇裝異服的伴舞迅速跑到舞臺中央。
大概是主持人的開場舞。
童陽懶懶看著，打了個哈欠。
舞蹈結束，幾位主持人做了自我介紹，隨後就是嘉賓出場。
嘉賓出場節目是一個歌舞表演，男嘉賓穿著色調十分統一的黑色西裝，周敬雲一頭白頭發在人群中十分顯眼，臺風還行，不怯場，看來是平常對自己嚴格的管理起了作用。
音樂停止時，他朝眾人方向擡起下巴，頗有幾分挑釁意味。
許君月擡手送給他一個國際友好手勢。
音樂聲重新響起，變得柔和許多。
一個吊著威亞的女生，穿著仙氣飄飄的衣服從觀眾席上空飄到了舞臺中。
她落在舞臺中央，朝眾人回眸一笑，正是季佳恩本人。
舞臺四周的伴舞圍繞在她身邊，替她解開了威亞的繩索，牽起她的衣袖用力拉扯，古裝戲服立刻一分為二，露出藏在裏面的俏皮白色超短裙，音樂也再次變得歡快起來。
童陽正了正神色，和在照片上看到的季佳恩不同，本人要比照片和視頻好看許多，五官十分靈動，細看之下，和周敬雲有三分相似。
“大家好，我是季佳恩，初次和大家見面，請多多指教。”
“哇！！！”
“季佳恩！！！”
現場掌聲響徹屋頂，童陽聽得眉頭緊皺，她果然不適合來這種地方。
綜藝流程大部分都一樣，將綜藝原住民和嘉賓分成兩個陣營，通過游戲PK方式贏得勝利，最終獲取獎勵。
這期節目只有季佳恩一位女嘉賓，主持人和其他男嘉賓明裏暗裏都在捧她，誰讓人家正是事業如日中天時呢。
可能童陽鮮少接觸這種娛樂項目，一直興致缺缺，直到綜藝錄制結束。
她唯一感想就是自己浪費了寶貴的兩個小時。
節目散場，觀眾意猶未盡，畢竟童陽這種將時間看得和生命一樣重要的人還是少數，而且她不喜歡這種娛樂項目。
他們散場後沒有直接離開，站在員工通道入口處等周敬雲出來。
幾分鐘後，妝都沒來得及卸的周敬雲，滿頭大汗地朝他們走了過來。
“久等了，童陽，你跟我進來吧。”
童陽頷首道：“好。”
楚詩語把金琪給的照片交給她，說道：“我們在外面等你。”
“嗯。”
童陽和周敬雲一起走進了員工通道，工作人員行色匆匆，並沒有因為節目錄制結束就顯得放松。
“感覺怎麽樣？”周敬雲問道。
童陽道：“你想聽實話嗎。”
周敬雲正色道：“不想，我覺得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滾。”童陽白他一眼。
“好了，說真的，你覺得我表現怎麽樣？我可是綜藝首秀，那幾個肯定不是誇我就是損我，一點都不客觀。”
童陽道：“一般。”
“主觀還是客觀？”
“主觀。”
“那麻煩你客觀一點！”
童陽想了想，說道：“客觀來說，你的表現還不錯，比其他幾位男嘉賓好……”
“臥槽！你閉嘴！”周敬雲緊張地環顧四周，“姐姐，這可是會得罪人的！”
“白癡。”童陽無語，“不是你讓我客觀一點嗎。”
“我的錯我的錯！但是連你這麽不近人情的家夥都這樣說，看來我的表現確實還不錯，不知道首秀之後有沒有公司簽我呢。”
童陽似笑非笑道：“如果你能活過二十四號淩晨，也就是今天晚上，說不定就能正式出道了。”
周敬雲道：“你這是什麽話，活過今天晚上我不是輕輕松松？”
“那可未必。”童陽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敬雲臉色一僵，打量著童陽的表現，“不是吧……”
“我像在跟你開玩笑嗎。”
“不像……”
童陽比出五根手指，“這個數。”
“五百萬？？”周敬雲震驚地連連搖頭，“不行，五百萬我拿不出來！”
童陽疑惑道：“我看起來有這麽不近人情嗎？”
“你自己心裏沒數嗎？”
“那就五百萬。”
“不是，童陽，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你自己心裏有數，你當然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
童陽冷哼一聲，“五十萬。”
“成交！”
“怎麽說？我又會遇到什麽？”
童陽道：“不清楚，先帶我去見季佳恩，出來再說。”
周敬雲腳步停頓下來，左右環顧一圈，周圍沒有人，壓低聲音問道：“季佳恩不會也有危險吧？”
“嗯。”
“嘶……我就納悶，你看起來也不像會追星的人。”
童陽瞥他一眼，說道：“放心，你一定死在她前面。”
周敬雲：“……”
他可是一點都放心不了。
到了一間休息室外，兩人停下腳步。
周敬雲敲了敲門，“佳恩姐，我們來了。”
數秒鐘後，休息室的門被打開。
“請進。”助理打開門，側身將路讓開。
“周敬雲！你這個王八羔子！我說了讓你晚點再來！”女生清亮的聲音響起。
隨後，一只高跟鞋劈頭蓋臉甩了過來。
童陽眼疾手快淩空接住，擡眼看見一個穿著超短裙，大喇喇靠坐在沙發上的女生。
“你好啊，小妹妹。”季佳恩叼著一根棒棒糖，滿臉不以為意。
饒是童陽也沒想到她私底下和銀幕上差距那麽大。
“佳恩姐，你好歹也是個公眾人物，能不能註意一下形象。”
“老娘今天的營業結束了！還註意什麽形象啊！難道像你一樣？還沒出道偶像包袱就那麽重，累不累啊？”
季佳恩完全不顧形象，性格倒是有些潑辣。
“敬雲，你進來吧，我把門關上。”經紀人無奈地說。
童陽率先走進去，把高跟鞋放在是沙發旁。
“隨便坐嗷，別客氣。”季佳恩像條鹹魚似的，妝容造型都還沒整理，蹭得亂糟糟的，和屏幕上的白月光形象大相徑庭。
“麻煩簽一下名。”童陽把照片遞給她。
“嗷，我看看。”
季佳恩把照片接過去，嫌棄地咂舌，“這張P得太過了，不好看。”
“佳恩姐，你能不能給人家留一點明星濾鏡？雖然她不是你的粉絲。”
季佳恩迷迷瞪瞪的眼睛瞬間睜大，“不是我的粉絲？你不會要簽名照去海鮮市場賣吧？”
童陽道：“不是……”
“我給你多簽幾張，價格掛高點兒！我之前看到有人賣我的簽名照500塊！五、百、塊！我什麽咖位！我的親筆簽名照只值五百塊？氣死我了！”季佳恩齜牙咧嘴地罵道。
童陽頓了頓，“那你多簽幾張吧。”
反正回頭可以賣了賺錢，不要白不要。
“等著！我給你找幾張我覺得好看的！”
“謝謝。”
周敬雲看了眼忙活的季佳恩，嘆息道：“不要介意，她從小性格就這樣。”
“介意什麽？”童陽眼神十分真誠，“你表姐她是好人。”
周敬雲：“……”
“幫你賺錢的都是好人吧？”
童陽不解道：“難道不是這樣嗎。”
“來！給你！”季佳恩把一疊早就簽好名的照片遞給她，“記得價格掛高點兒啊。”
童陽接過一疊簽名照，沈默片刻，問道：“謝謝，你簽名照賣這麽低的價格，考慮過其他因素嗎？”
季佳恩疑惑看著她，“什麽因素？”
周敬雲道：“嗯，簽名有點醜陋。”
“滾滾滾！我字不好看你是第一天知道嗎？這些都是我練習簽名的成果呢！”
只要能賣錢，童陽不介意。
“謝謝，我就收下了。”
“不客氣不客氣。”
季佳恩重新回到座位上鹹魚躺，“周敬雲說你想跟我聊聊，你想聊什麽？”
童陽道：“能讓他們出去一下。”
季佳恩擺了擺手，對周敬雲幾人道：“你們先出去，我跟小妹妹單獨聊聊。”
“行。”
“我們在隔壁。”
其他人離開房間後，偌大休息間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季佳恩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迅速從沙發墊縫隙摸出兩包辣條，將其中一包遞給童陽。
“幫我保密哈！他們不讓我吃。”
童陽默了默，接過來，“好。”
“哇！好香！好辣！人間美味！”
“當明星到底有什麽好？又要保持人設，又要身材管理、表情管理，屁事一大堆，周敬雲那小子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熱衷於娛樂圈。”
童陽聽得好笑，問道：“那你又是為了什麽？”
“搞錢啊！等我賺夠了錢，拿到所有獎項，一定要在巔峰時期宣布隱退，成為娛樂圈裏的傳說！”
童陽點頭道：“想法不錯。”
“要不你來跟我一起幹？我覺得你這張臉一定能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
童陽道：“以後再說吧，現在沒時間。”
季佳恩吃得滿口油光，盯著童陽看了幾秒，忽然道：“其實我知道你。”
童陽神色詫異，“你知道我？”
“啊，你朋友上過熱搜。”
“你有時間玩手機？不是聽說你們忙得腳不沾地，沒時間上網嗎？”
季佳恩道：“想什麽呢？再忙也有時間上網，而且沒有粉絲想象得那麽忙。”
“你成績那麽好有什麽訣竅嗎？”
“有。”
“什麽？什麽？”
“好好學習。”
季佳恩翻個白眼，翹著一條腿在半空晃了晃，“我覺得效果一般。”
“你在談戀愛嗎？剛才觀眾席上坐你旁邊的男生是你男朋友？那幾個油膩男剛下臺就想讓助理去聯系你和朋友呢。”
“沒有，不是。”
停頓片刻，童陽疑惑道：“為什麽要聯系我們？”
季佳恩聳肩道：“可能以為你是他們誰家的粉絲，這種操作在娛樂圈很常見，美其名曰滿足粉絲的幻想，和愛豆近距離接觸，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咱也管不著。”
“不過這些男的玩膩了就丟，不是什麽好東西，讓你朋友別上當，千萬不要被好看的皮囊迷惑。”
童陽倒是不擔心其他人，楚詩語沒這麽笨，至於許君月，這人不會吃虧。
“啊！怎麽越聊越遠了！”季佳恩坐直身體，“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童陽思忖片刻，她的確想來接觸一下季佳恩，但是沒想到過程這麽順利，一時間有些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
距離她被平行世界殺死，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呢。
“我想和你談一筆買賣，和你的命有關系。”
季佳恩目瞪口呆，“你想買我的命？”
“不是……”
“有人想買我的命？多少錢？我看看值不值。”
童陽道：“我只能告訴你，未來兩年內你一定會死。”
季佳恩楞了楞，壓低聲音道：“我就覺得你不像普通人，你不會是什麽大師的傳人吧？我前段時間去算命，師父說我2026年有一場大劫，能過去就大富大貴，過不去就沒了。”
童陽真誠地說：“師父算得很準，2026年你沒了”
季佳恩：“……”
“我看他那麽年輕，還以為他是騙子呢！現在連你都這麽說……現在你們玄學圈這麽卷了？年紀輕輕就算得這麽準了？”
童陽福至心靈，問道：“那位道長叫什麽名字？”
“姓唐，好像叫唐什麽言？”
“唐舒言？”
“誒！對了！”
巧了嗎，這不是。
“他真這麽說？”童陽問道。
“對啊，他還說憑我自己渡不了劫，需得貴人相助，否則必定只有死路一條。”
童陽瞇起眸子，沒想到唐舒言那小子還有幾分真本事，讓他算出來了。
難怪，749局怎麽會讓一個神棍成為編外人員呢？還屢次讓他參與平行世界相關的事情，搞不好他還隱瞞了不少東西。
季佳恩道：“我可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才不會輕易相信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童陽神情認真，“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曾經我也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那現在呢？”
“現在我覺得，我可能就是唐舒言說的那個幫你渡劫的貴人。”
季佳恩瞇起眼睛，“你是認真的？”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不像。”
季佳恩皺起臉頰，“但是，讓我一個唯物主義者相信這麽天方夜譚的事情，太難了吧。”
童陽聳肩道：“現在距離你死亡的日期還很遠，你有的是時間考慮。”
季佳恩半信半疑道：“我怎麽死的？”
童陽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季佳恩沈默數秒，問道：“你願意無條件幫我？”
“當然不是。”
“條件是什麽？”
童陽比出五根手指，讓季佳恩自己揣測。
“五千萬？”季佳恩露出驚愕表情，“雖然我的命值得起這個價，但是未免太高了吧！”
童陽面不改色道：“價錢可以商量。”
季佳恩咬牙道：“我最多、最多只能給你兩千萬。”
“成交！”童陽一口應下。
季佳恩一楞，“這、這麽爽快？”
童陽道：“當然，看在你年輕貌美的份兒上。”
“啊哈哈哈……那倒是！”
“可是我還沒有完全相信你啊。”季佳恩苦惱地皺起眉頭，“你有沒有決定性的證據？”
“有。”
季佳恩眼睛一亮，“什麽？快給我看看。”
“不給。”
“啊？”季佳恩楞住，“你有證據不給我看，還想讓我答應和你交易，花兩千萬買自己的命？”
童陽聳肩道：“我說了，你有很多考慮機會，我不著急，你也別著急。”
“哇！小妹妹你真是！這麽會談生意你不要命啦？”
童陽道：“交換一下聯系方式？錢可以事成之後再給。”
“真的？”
“騙你幹嘛。”
季佳恩死亡案發生在2026年五月末，有的是時間。
“那好吧。”
“不要把我的私人聯系方式給別人哦，如果你要賣，價格標高一點！”
童陽失笑，“知道了。”
事情比她想象中順利得多。
已經和季佳恩取得聯系，她的事情暫時不需要著急，接下來只要解決了二十四號淩晨周敬雲的事情，將五十萬報酬拿到手裏。
她再攢攢，不加上葉淮那兒的欠款，都可以在首都全款買套房了。
兩人交換了聯系方式，休息室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佳恩，時間不早了，我們收拾收拾該回去了。”
“哦！知道了！”季佳恩手忙腳亂地將沒吃完的辣條藏起來，剛回到沙發上，房間門就被打開了。
“一股什麽味兒？”
“季佳恩！你是不是又偷吃辣條了？”
季佳恩一臉無辜，“我？沒有啊！”
“那屋裏怎麽一股辣條味？”
季佳恩指了指對面的童陽，說道：“可能是她在吃吧？你看，她手上還拿著呢。”
經紀人皺眉看了童陽一眼。
童陽面無表情地站起身，對季佳恩說：“我先走了。”
“好好好，路上註意安全啊！讓周敬雲那小子送你回去。”
“好的。”
童陽停頓片刻，說道：“佳恩姐，你嘴沒擦幹凈。”
“臥槽……”季佳恩立刻捂住嘴巴，目光心虛地飄向經紀人。
“季、佳、恩！”
“啊啊啊！我錯了！”
“我以後再也不偷吃了！！”
童陽深藏功與名，大步離開了休息室。
周敬雲站在走廊裏等她，自己卸了妝，換了身衣服，問道：“和佳恩姐談妥了？”
“沒呢，隨她信不信。”
“如果她不信呢？”
“那就死唄。”
童陽斜睨著他，“或者，你幫她給錢？”
周敬雲神色猶豫，“多少錢？”
童陽比出兩根手指，“這個數。”
“兩百萬？”周敬雲陷入沈思，兩百萬的話，努努力，一年內還是拿得出來。
“兩千萬。”
“？？？”
周敬雲鄭重其事道：“我覺得這種事，還是她自己想辦法解決比較好。”
“不過，為什麽佳恩姐那麽貴啊。”
童陽淡淡道：“她是大明星，她的命值錢一些。”
“那倒是。”
雖然童陽一開始沒打算報這麽高的價，順水推舟而已。
“如果我以後出名了，你也會漲價嗎？”
童陽：“？”
“你是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要死幾次嗎？”
周敬雲騷包地甩了下頭發，“主角不就是要經歷各種艱難險阻，在困境中成長，最後將反派一舉殲滅嗎？”
“白癡。”
“那我到底是怎麽死的？”
“失足落水，我還不確定和平行世界有沒有關系。”
“失足落水？電視臺附近倒是有一條河，我還打算帶你們過去吃宵夜慶祝一下呢。”
童陽哼笑一聲，“慶祝你英年早逝啊。”
“那還是算了，換一個地方吧。童陽，是不是只要我平安渡過明天淩晨就沒事了？”
童陽道：“根據我以前的經驗，如果和平行世界有關，除了弄死罪魁禍首，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周敬雲擰著眉頭，“那怎麽辦？”
“所以，今晚河邊還是得去，至少要確定和平行世界有沒有關系，如果往後延，等我上課了，你就沒那麽幸運了。”
“如果我被平行世界殺死，你是不是可以循環過來救我？”
童陽冷冷看他一眼，“可以，五千萬。”
周敬雲神色乖巧，“那我們還是今天晚上就解決了吧。”
“說起來，我沒想到晶晶會來捧我的場。”周敬雲嘆息道。
“我以為那件事之後，她再也不想和我們見面了。”
說到何晶晶，童陽目光放得悠長了些，意味不明地說：“有時候越正常，就越反常，自己琢磨吧。”
童陽跟何晶晶的關系說不上親疏，對方無論變成什麽樣子，做出什麽事情都影響不了她，至於其他人如何看待何晶晶，跟她沒什麽關系。
走出員工通道，看到站在路燈下吹冷風的幾個人。
“你們終於出來了！”
“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闖進去抓人了！”
楚詩語凍得臉頰通紅，說道：“你們終於出來了。”
周敬雲詫異道：“那邊不是有休息的地方嗎？”
楚詩語蹙眉道：“我們在等晶晶回來。”
“晶晶？”周敬雲在人群中看一圈，沒看到晶晶的身影，“她去哪裏了？”
陶白解釋道：“她和一個經紀人走了。”
“你們讓她一個人跟著去了？”
許君月道：“我讓她別去，她非說要和愛豆見面，還讓我們在這裏等她，我有什麽辦法。”
胡朔面露擔憂，“這麽久沒回來，她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她去了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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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了嗎？”童陽問道。
“打了，一直沒人接，幾分鐘前回了兩條信息，讓我們再等等，她沒事。”
聞言，童陽斂了斂眸光，“她是成年人，又是在清晰的狀態下被帶走，這附近都是監控，再等等吧。”
“嗯，再等等吧。”
“唉。”胡朔嘆息一聲，“晶晶不知道怎麽回事，以前沒聽說她有喜歡的明星啊。”
陶白道：“不清楚，可能最近挺感興趣，等會兒再不回來，就過去看看吧。”
不確定何晶晶什麽時候回來，打電話過去她不接，只是回覆信息讓他們再等等，為了確定發送信息的人是她，還專門讓她回了一句語音。
“我沒事啦，和哥哥見面很開心，我想和他再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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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沒有辦法，電視臺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附近也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電視臺正門對面那條街上倒是有24小時便利店，不確定何晶晶去了什麽地方，他們只能站在原地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上就要到十一點半了，氣溫越來越低。
“冷嗎？”陶白輕聲問道，“不然你們幾個女孩子先回去，我們在這裏等她回來。”
童陽搖頭，“沒事，還沒給周敬雲慶祝呢。”
楚詩語和許君月兩人知道今晚可能發生的事情，附和道：“我們一起等吧。”
“今晚誰都別想跑，不醉不歸知道嗎？看我把你們全喝趴下！”
“好啊！誰怕誰！你胡哥跟人喝酒就沒趴下過！”
許君月嗤笑一聲，“你是沒被喝趴下過，只是吐得像條狗一樣，還不承認。”
“你胡說！”
“不信你問他們！”
童陽和周敬雲沒參與他們的話題，她沒喝過酒，沒有發言權。
“老大，明年十八歲生日，咱們給你好好慶祝唄？到時候就能喝酒了！”
陶白道：“可以去我家，不用擔心安全。”
“你家海邊那套別墅不錯，到時候借來用用，給咱老大辦一個生日派對！”
楚詩語道：“海邊不錯，我很久沒去過了。”
童陽聽他們談天說地，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童陽拿出手機，想看看時間。
突然發現屏幕上多出一條細膩彈窗，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們聊得很開心啊】
童陽沒有保存過這個號碼，在此之前也沒有任何來電交流。
【你羨慕？】
童陽不清楚是誰，隨便回了一句話。
十一點三十二分，許君月收到了何晶晶的信息。
“晶晶說她在青河邊上的燒烤攤等我們。”許君月道。
“青河？就在旁邊那條街後邊兒，她怎麽一個人跑那邊去了？”胡朔疑惑道。
楚詩語和幾個了解內情的人面面相覷。
十一月二十四號淩晨……失足落水……青河……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周敬雲臉色蒼白，神情迷茫。
他失足落水和何晶晶有關系？
為什麽呢？
難道因為何靜靜去世？
可是，當時他們都沒有辦法啊。
楚詩語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童陽已經把失足落水的事情告訴他了。
“別想太多，你不是跟君月說過，今晚要帶我們在青河旁邊吃飯慶祝嗎？她可能只是提前過去了。”楚詩語安慰道。
許君月努嘴，沒說話。
童陽道：“走吧。”
無論周敬雲失足落水的事情和何晶晶有沒有關系，他們必須要以身試險，找到罪魁禍首，從根源將其拔出，才能避開。
電視臺距離青河不遠，步行十分鐘就看到一條籠罩在黑暗中的河流。
河邊冷風肆意，路燈明亮，由於夜深，河岸兩邊幾乎已經沒有行人。
周敬雲走在岸邊，看了眼緩緩流淌的河流，看不清顏色，只覺得像一張黑色幕布，深不見底。
“好冷啊。”胡朔縮了縮脖子，渾身直打哆嗦。
童陽穿得厚一些，沒什麽感覺，許君月向來是個要風度不要溫度的主兒，這會兒凍得直往她們身上鉆。
楚詩語解開毛呢大衣將她裹進來，兩個人跟連體嬰似的。
“這裏！”
河岸右邊臺子上站著一個女孩，戴著雪白的手套朝她們揮了揮。
“晶晶！”
“你怎麽一個人過來了？我們在那邊等了好久，冷死了！”
何晶晶彎起眼睛，說道：“我順路就先過來了。”
“快上來！這裏有爐火。”
眾人邁上階梯，來到臺子上，那邊商家已經快打烊，收了攤子，開著一扇窗戶，亮著昏黃的燈。
何晶晶站在座位旁，桌上擺了些烤好的食物，旁邊還放著幾紮啤酒。
“老板他們關門了，所以我隨便點了一些，不夠的話還可以自己烤。”
“哇！好香啊！”
“爐子……爐子……冷死我了。”
何晶晶把眾人讓進座位，笑說：“不好意思，和哥哥聊得太開心了，沒註意時間，讓你們久等了，今晚我請客吧。”
“那好啊！”
“沒白等！”
童陽落座後，陶白自然地坐在了她身邊。
周敬雲神色怔忡，不知在想些什麽。
“怎麽不吃啊？我辛辛苦苦烤得呢。”何晶晶神情無奈，“你們不會怕我下毒吧？”
何晶晶目光掠過眾人，臉上始終帶著笑容。
眾人畢竟經歷過喜利商場的事情，就算不清楚原因，但是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何晶晶的反常。
何晶晶隨便拿起一串烤好的素菜，咬下一口，說道：“放心吧，我沒下毒。”
“不就讓你們多等了一會兒，咱們怎麽說也是朋友，不至於吧你們。”
“嗐！這是什麽話？我就是凍懵了。”
“砰——”
許君月忽然將一罐啤酒重重放在桌上。
她臉上表情鮮少那麽認真，頭發被河岸的風吹得淩亂不堪，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何晶晶。
“老規矩，真心話大冒險，誰慫誰孫子，敢不敢來？”許君月問道。
飯桌上陷入沈默，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移到何晶晶身上。
何晶晶臉上表情逐漸斂了下去，半晌後，說道：“好啊。”
楚詩語道：“晚上喝太多不安全，還是室外，喝酒的話，我們點到為止。”
“童陽未成年，她喝飲料。”
“太不公平了吧，我們也沒比她大多少。”何晶晶垂眸道。
陶白蹙眉，“晶晶，她還小……”
“我也沒有很大啊，她不喝沒意思。”
童陽瞇眼看她，奪過許君月手裏的啤酒罐，單手開了罐子，仰頭給自己灌了進去。
她沒喝過酒，除了有些冷、有些苦，勉強還能接受。
“童陽……”
童陽皺著眉頭，抹了下嘴角，將空了的啤酒罐捏扁。
“我喝了，後面不喝了。”
何晶晶怔楞看著她，呼吸有些輕。
“好了，現在還有意見嗎？”許君月問道
“沒有。”
童陽雖然沒喝過酒，但是不至於一杯就倒，吹會兒冷風就好了。
手機彈出兩條消息，葉淮發來的。
【回家了嗎？】
【抱歉，到家的話可以回覆一下嗎】
童陽跟他說過今晚要和許君月他們一起看節目。
童陽反手一張自拍發了過去。
葉淮：【好，玩得開心，註意安全】
隔了半分鐘，又發來一條消息：【晚上回去嗎？你們喝酒不方便開車】
學習是為了搞錢：【不知道】
葉淮：【安排好了嗎？】
【沒有】
葉淮：【地址方便給一下嗎？】
【你別來】
葉淮：【我聯系一下附近酒店，讓司機過去】
童陽把青河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照現在這個架勢，指不定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找個人來收拾一下爛攤子吧。
葉淮：【好，一會兒就到，結束了跟我說一聲。】
【行】
“老大，專心點兒玩游戲好不好！”許君月白眼道。
“不會在和葉淮聯系吧？”
童陽關掉手機，聳肩道：“是又怎麽樣。”
“呦！有情況啊？你弟弟知道豈不是要哭死。”
童陽懶懶撐著下巴，“沒什麽情況，順水推舟。”
“一點意思都沒有？”
童陽道：“長得不賴。”
“噗——不然他有什麽東西勾得住我們家童陽！”
童陽失笑，“不至於。”
她就是覺得新奇，看看葉淮想做什麽。
陶白怔了怔，問道：“葉淮？白馬集團葉天臨的兒子？”
“你認識啊？”
“他不是有很嚴重的心臟病……”
“但是他帥啊！”
“而且還很聰明！”
童陽表情沒什麽變化，“玩游戲吧。”
“來來來！讓我轉到童陽，我倒要問問看你對葉總是個什麽感覺！”
“陶白？開門紅啊你！”
“喝喝喝！”
陶白喝了杯啤酒，說道：“我選真心話。”
“誰問？”
“我來。”何晶晶舉手，“你是不是喜歡童陽？”
“晶晶牛啊！貼臉開大！”
“不許說謊！不許生氣！咱們誰都看得出來！”
陶白無奈道：“是。”
“哇哦！”
“你表現這麽明顯，生怕誰不知道啊？”
童陽掃了他一眼，說道：“你太乖了，我不喜歡。”
童陽說得直接了當。
陶白嘆息一聲，“我看出來了，本來還想堅持一下的。”
“沒必要，死心吧。”
“難得大家聚在一起，爽快一些！以後還能做朋友！”
“我本來就快死心了。”陶白笑了笑，“高中時候和葉淮同一所學校，他成績很好，病情實在控制不了，才輟了學。”
“好了好了，下一個下一個。”
“胡朔！”
“喝喝喝！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大冒險！”
“好！我來出！上次和你約會的混血姐姐聯系方式還有嗎？”
“有啊，怎麽了？”
“給她發一篇超過五百字的道歉小作文，最後說那天的飯錢能不能A一下。”
胡朔道：“那天吃飯她給的錢……”
“什麽？那你就更應該A了！快快快發！”
“好吧。”
在眾人監督下，他編輯了一篇非常誠懇的小作文，並提出要和她A那天的飯錢。
“下一個！下一個！”
“許君月！終於輪到你了！”
……
或許因為熟悉的游戲，氣氛一時間變得非常融洽。
直到指針指向周敬雲，他選擇了真心話。
何晶晶表情促狹，意有所指，“此時此刻，你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麽？”
周敬雲怔了怔，他的臉色從坐下來時就沒有好看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在想，如果靜靜還在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周敬雲沈聲道。
聞言，熱鬧酒桌上忽然變得安靜。
就連一向大大咧咧的許君月都難得有些沈默。
其實，他們都能感覺到了不正常。
氣氛看似和諧，卻仿佛隔著什麽東西，讓人摸不著頭腦。
有時候，更像在強顏歡笑。
如果真的那麽開心，仿佛何靜靜已經被他們拋下，只有他們在不斷向前。
“大家記得靜靜啊？”何晶晶托著下巴，彎著眼睛，“我還以為你們早就不記得她了。”
“何靜靜，我的雙胞胎妹妹。”
何晶晶的反常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真心話大冒險的酒局，本就是許君月找的托詞。
包括童陽，在場所有人都清楚。
何晶晶不對勁。
許君月昂首，“繼續吧。”
她轉動指針，最終指針剛好停在了她面前。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許君月將杯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大冒險。”
“好啊，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何晶晶莞爾道。
許君月點頭，“沒問題。”
何晶晶抓起用於剪切烤肉的剪刀，將一只手按在桌子上，重覆道：“我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晶晶？”
“何晶晶！你瘋了！”
意識到她想做什麽，大家表情都變得很難看。
何晶晶只是看著許君月，問道：“敢不敢。”
許君月站起身，將頭發撩到耳後，彎腰將左手按在桌上，右手抓起另一把剪刀。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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